我母亲在得知全部真相后,当场就晕了过去。
醒来后,她整个人都垮了,活在了一个只有我的世界里。
她时常对着空荡荡的饭桌摆上两副碗筷,给我夹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,温声催促着:
“曦曦,快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然后,在长久的寂静后,她会猛然惊醒,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,爆发出绝望的哀嚎,一遍遍地重复:
“对不起,是妈妈错了……妈妈不该信她的……曦曦,你回来啊……”
父亲一夜白头。
他辞去了警局的一切职务,将自己关在我的房间里。
他一遍遍擦拭着我留下的那些法医书籍和解剖刀具,看着我亲手写的、字迹工整的案件报告,一坐就是一天。
我的警籍被恢复,市局追授我一等功。
杨绾被判处死刑。
她死后,高决将那两个与案件相关的孩子送去了福利院。
他去做了DNA鉴定,报告显示,那两个孩子果然是当年那个连环杀手的。
他没有告诉任何人,只是默默处理好一切,仿佛在清理一块由他亲手引来的、肮脏的污渍。
他卖掉了房子和车,将所有的钱都匿名转给了我父母。
然后,他来到我家门口那条我每天都会走过的石板路上,在瓢泼大雨中,跪了三天三夜。
第一天,我父亲拉上窗帘,咬着牙说:“让他跪死在外面,我赵家没有这种忘恩负义的女婿!”
第二天,雨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,他却像一座没有知觉的石像。
我母亲隔着窗户,泪流满面。
第三天,父亲终于打开了门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嘴唇发紫、几近昏厥的男人,最终还是心软了。
他知道,再恨,也改变不了他们都已永远失去我的事实。
我的骸骨火化后,被装进一个黑色的盒子里,交到了高决手中。
他带着我,来到了那片雪山。
苍茫的雪山之巅,是我生前一直念叨着想去的地方。
“是我太自负,被嫉妒蒙蔽了双眼,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的谎言。”
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骨灰盒上。
“你说人死后如果能葬在雪山,灵魂就能变成鹰,自由自在地看遍世间所有风景。”
“我现在就放你自由。”
他打开骨灰盒,小心翼翼地,将我的骨灰一把把撒向山谷。
风卷起白色的粉末,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,再不分彼此。
做完这一切,他抱着空空的盒子,一步步走向那片深不见底的悬崖。
他张开双臂,仿佛在拥抱这片风雪,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。
他低头,轻声说:“曦曦,我来陪你了。”
“这一次,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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