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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1（第1页）

:悔意

晚上，卧室里的灯调得很暗，暖黄色的光线下，韩母躺在床上，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，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，沉得喘不过气。她翻来覆去睡不着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身边人的情况：隔壁赵家儿子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，后面比政然小的王家儿子也结婚了，就连锦辰，这个月都抱着孩子做了爸爸。可自己的儿子呢，如今还是孤身一人，连一场相亲都不肯好好配合。

韩父推门进来时，就看见妻子背对着自己，肩膀微微耸动着，还能隐约听见压抑的啜泣声。他轻轻叹了口气，走到床边坐下，声音放得又轻又缓：“行了，咱们也别太逼他了，再过段时间，说不定他就想通了，到时候再说也不迟。”

可这话不仅没让韩母好受些，反而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。她猛地转过身，眼睛哭得通红，脸上还挂着泪痕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过段时间？都已经过了三年多了！锦辰都当爸爸了，可他呢？他还是放不下顾若柠！我当初就不该拦着他们，现在我后悔了，可后悔有什么用啊？这些年，我不管是提着东西上门求，还是打电话问你妹妹，他们始终说不知道若柠在哪，你说他们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呐！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侄子孤身一人，他们就不心疼吗？”

韩父看着妻子哭得伤心的模样，心里也不好受。这些年，妻子为了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，头发都白了不少，他又怎么忍心责怪她？他伸出手，轻轻拍着妻子的背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，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，却又觉得所有的话都那么苍白无力，毕竟说出的话做过的事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，只能任由妻子靠在自己肩上，尽情释放她心里的委屈和难受。

韩政然攥着军帽，脚步没有迈向熟悉的营区方向，反而拐进了那条窄窄的胡同。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，尽头的四合院朱漆大门虚掩着，像在无声地等他。

推开门的瞬间，风裹着花香扑进鼻腔——曾经枯死的月季爬藤早已不见踪影，取而代之的是爬满二进院墙头的粉白蔷薇，花瓣层层叠叠，他顺着游廊往里走，客厅桌角摆着她最爱的青瓷花瓶，东厢房的书架上放满她会喜欢看的新书……一切都照着记忆里的模样被仔细填满，可屋子里的空气却静得发慌，再也没有那个会笑着使唤他的身影。

韩政然走到院子中央，在那把藤编摇椅上坐下。这是若柠最喜欢的位置，从前她总窝在这里看书，阳光落在她发梢上，连风都变得软和。他轻轻晃了晃摇椅，吱呀声里，思念突然翻涌上来，想到那句“等你回来”的声音。他抬手按了按发酸的眼眶，任由那股子念想从心口漫上来，裹住四肢百骸，连呼吸都带着发涩的疼。墙头的粉色月季花朵还在轻轻晃，可这满院的生机，终究等不回它的主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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