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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3（第1页）
紫薇尔康
东儿睡熟了，鼻息轻轻拂着我的手臂。紫薇在妆台前卸簪子，铜镜里映出她微蹙的眉。
我知道她又想起今日进宫的事。
小燕子抱着望舒喂奶的样子，让我想起她刚生东儿那会儿——也是这样手忙脚乱，把孩子抱得像捧刺猬。可现在，她连拍嗝的姿势都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。
永琪今日格外沉默，抱着昭阳站在海棠树下发呆。我走过去时，听见他极轻地说：“尔康，朕真羡慕你。”
我懂他的意思。
当年同时大婚，我和紫薇在学士府过着寻常日子，他却要在前朝后宫中挣扎。有时看他被奏折埋到半夜，想起从前那个会fanqiang会打架的五阿哥，竟觉得陌生。
今日他给昭阳擦口水，动作笨拙却温柔。小燕子远远看着，眼神复杂——有怨，有疼，还有藏得很深的眷恋。
紫薇说，他们都在学着放下。
其实放不下的何止他们。
每次看见永琪眼底的愧疚，我就想起那夜他醉倒在府门前，抓着我的衣襟哭：“尔康，朕把她弄丢了……”龙袍被夜露打湿，他冷得发抖，却不肯起来。
那会儿我真想给他一拳。为小燕子，也为那个死在皇位上的兄弟。
可今日看着昭阳咿呀学语，望舒抓着永琪的辫子不放，忽然就释然了。这深宫高墙里，能守住一点真心已是万幸。
就像紫薇说的，真情从来不是只有一种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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尔康翻了个身，手臂无意识地环过来。我轻轻握住他的手，想起今日在漱芳斋——
小燕子给永琪递茶时，指尖在杯沿顿了顿。很细微的停顿，若非相识多年，根本看不出来。
她在试着重新接纳他。
回府的马车上，尔康叹道：“永琪瘦了不少。”是啊，那身龙袍空荡荡的，倒显出几分从前的影子。
其实最早看出永琪心意的，是我。
那年巡游江南，他熬夜给小燕子剥莲子，十指都被莲芯染黑了。那时我就知道，这男人把整颗心都赔进去了。
所以后来他纳知画，我比小燕子更难过。不是生气，是心疼——心疼他不得不把真心切成两半，一半给爱情，一半给江山。
生产那日，我在产房外听见小燕子骂永琪“混蛋”。可当她力竭时，喊的却是“永琪救我”。
这大概就是情爱的真相——恨与爱从来一体两面。
今日抱着望舒，那小丫头对我笑。昭阳爬过来时，我恍惚看见很多年前——永琪和小燕子也是这样跌跌撞撞闯进我的生命，把一池静水搅得波澜四起。
现在他们都当了爹娘，我也做了额娘。只有东儿睡熟时呓语的模样，还提醒着我们曾经年少。
尔康在梦里唤我的名字。我靠在他肩头，想起皇阿玛赐婚那日，他说：“紫薇，我会护你一世周全。”
他做到了。
所以我相信，永琪也在努力。只是皇帝的路，比我们难走千倍。
夜更深了。明日让小厨房炖些汤水送进宫吧。望舒最近长牙，小燕子定又急得上火。
有些牵挂，不说也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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